2010 年 10月15日 刊 《信報》專業眼
熊子弦
公共專業聯盟
政府擴建將軍澳堆填區的行政指令,終於被立法會以大比數廢除了。得知投票結果後,一眾在立法會大樓外的市民及區議員,馬上開香檳「襲擊」紙板環境局局長邱騰華以慶祝;我雖不在現場,但心裏也禁不住要開香檳慶祝。垃圾堆填區竟然堆出了憲政危機,固然匪夷所思,相信這也是連向來只作「橡皮圖章」的功能組別也支持廢令的原因;但我關注的,始終是政府覬覦清水灣郊野公園珍貴土地的混帳思維,與全盤固體廢物處理的失敗。
特首曾蔭權黑面回應事件,說政府環保及回收工作已做得很好,質問大家不擴建堆填區的話每日九千噸垃圾可以棄置在哪,還暗示可能每區都要設置焚化爐。冤枉不冤枉? 香港市民又一次被扣上自私自利、鼠目寸光的帽子。面對如此責難,香港市民啞口之餘,不禁要問:整體規劃與全盤固體廢物處理,不是政府的責任嗎?
毫無願景 如何全盤規劃?
要說「勿打我家後院主意」的狹隘思維,部份市民或有之,但政府是始作俑者,因為這一直是環保政策的核心及指導原則。回想特區政府建立初期提出的策略性污水排放計劃,打算每日把兩百萬噸只經初級處理的污水排到南中國海,最後敵不過社會輿論及廣東省的壓力才被逼放棄。
特首對本港固體廢物回收率達到百分之五十的成績自吹自擂;可是,絕大部份回收到的資源會出口到外地循環再造。政府構思中的應對氣候變化策略,一如既往是香港獨享好處而把不良後果推到旁人身上;最新的施政報告建議大大提升本港能源組合中核能的比重,從二零零九年的百分之二十三增加一倍至百分之五十,問題是核能的壞處何地承受呢?還不是核電廠所在地 ─ 我們的鄰人廣東省、鈾礦所在的落後國家,及核廢料儲存地的甘肅省。特區政府其身不正,損人利己,又怎能說服市民犧牲小我?
堆填區擾民是不爭的事實,再要市民作出犧牲,必須有充足的理據,及已盡一切努力減少對市民的滋擾。環境局為擴建堆填區計劃爭取支持,才在本年中推出幾項減低垃圾臭味的措施,連臨急抱佛腳也說不上,純粹是敷衍市民。
扶助再造業 刻不容緩
更叫人失望的是特區政府一貫只講回收不重視循環再造,不願提供經濟誘因或援助,以致環保園計劃一再蹉跎,未能按計劃在二零零六年兌現啟用的承諾,造成長期空置。對此,今年初審計署已嚴厲批評。即使部份進園回收商開始投產,減廢能力如何至今未有交待。首家廚餘加工廠也遲至二零一零年代中期才投產,其實只要四家同等規模的加工廠便能處理全部工商業廚餘,但政府還是要分期審批。政府減廢不力,卻要市民承受惡果,市民反抗自是必然。
歸根究底,現任主理環保政策的官員視環保回收產業為一門有利可圖的生意,狹隘地理解「污染者自付」原則,完全忽視回收再造對社會及環境的貢獻。,上任環境運輸及工務局局長廖秀冬,曾清楚指出發展環保回收產業的困難所在,因為按「現時採用的傳統成本收益計算方法,有很多情況下,廢物回收的過程中產生再造資源的成本可能比購買新物料的價格更高。不過這是一個假像,主要原因是由於生態環境等公共資源被忽視,認為是免費及取之不盡,忽略了這些生產成本及社會成本」。
環保回收與再造產業的發展是相輔相成的,本地回收產業需要穩定的可再生資源(即有用廢料),以推動地區性回收網路的發展;二零零八年金融海嘯期間發生了回收海嘯,正是一個反面例子。塑膠及玻璃再造其實有很大的發展空間,本地也有充足的原料供應,只須擴大回收系統便可,辦法包括發展社會企業,這對增加基層就業也很有幫助。近日中日就釣魚台的領土爭執引發中國限制稀土出口傳聞,更出現日本從舊電器回收稀土的報導,有關報導極具啟發性,希望特區政府能從戰略的高度去思考環保再造工業的發展前路。
從碳排放的角度來看,環保回收的資源若出口到外地加工,運輸途中會產生為數不少的碳排放,不如就地加工生產就地使用。特區政府應補貼本地環保再造產業,作為幫助應對氣候變化的措施。另一方面,政府為推動環保採購,制定了「環保產品規格清單」,問題是碳足印沒有納入為產品規格之一,顯然落後於世界致力減排的形勢,也無助本地環保再造產業的發展。政府應以更大力度及更具體的行動推動環保採購,以扶助本地環保再造產業。如此,才是整全的固體廢物處理方法。